文|时代财经
“直播电商第一股”遥望科技（002291.SZ）进入了近5年来股价最低迷的时期。
遥望科技原名为星期六，是佛山一家以卖女鞋为主的公司。2019年3月，星期六通过现金及增发股份方式以17.7亿元的对价收购杭州遥望网络股份有限公司（下称“遥望网络”）88.5651%股权。2019年12月，星期六开启了26天17次涨停的走势，股价从四五元飙升到历史新高36.56元/股，被投资者称为“妖股”。
但5年后，遥望科技的又重新回到了原点。今年以来，遥望科技股价跌幅已超50%，市值蒸发超40亿元，股价最低跌至4.06元/股。7月1日收盘，遥望科技报收4.34元/股，总市值约为40亿元。
遥望网络于2019年并表星期六，此后逐渐剥离女鞋业务，转变成了以广告投放、流量运营为主的互联网综合营销平台，不断被贴上“网红经济概念股”“直播电商第一股”的标签。2022年，星期六正式更名为遥望科技。
从目前的情况看，遥望科技这一资本操作难言顺利。5年来大股东频繁减持、财报被监管问询等，都让遥望科技处于风口浪尖上。
Wind数据显示，从2021年至今，星期六创始人、大股东的张泽民通过佛山兆之隆企业管理有限公司（下称“佛山兆之隆”，曾用名为云南兆隆）已减持近4000万股，截至2024年一季度，其持股比例已从11.93%降至5.55%，由曾经的第一大股东变成了第三大股东。光是2023年，佛山兆之隆减持次数多达五次，而谢如栋（遥望网络创始人、现公司董事长）也于去年通过大宗交易套现2.67亿元。
除了大股东抛售外，投资机构也在离场。
据Wind数据，2023年末，遥望科技机构持仓数量为26家（合并同机构股东），而截至2024年一季度末，全部机构持仓数量仅为7家。除张泽民家族实控的LYONE GROUP PTE.LTD和佛山兆之隆，仅第四大股东银河德睿资本管理有限公司持股数超千万股，为2138万股，持股比例为2.44%。
而21家2023年年末持股遥望科技的基金（含社保基金），到2024年一季度仅剩下广发基金1家，且减持了127.12万股。2023年年末持股492.64万股的全国社保基金17021组合、持股217.32万股的南方基金、持股128.03万股的鹏华基金已完全退出。
但今年以来，以香港中央结算有限公司为代表的北向资金增持明显，持股由2023年年末的0.54%增至2024年一季度末的2.61%，中国人寿新进持股384.82万股。
5月26日，遥望科技收到并表后的第6次年报问询函，监管就营业收入、净利润、经营活动现金流、客户供应商关系等共计8个方面提出了问题。但遥望科技两度延迟、时隔23天才进行了回复，在延迟回复的这段时间内，遥望科技股价跌幅最高超18%。
亏损是其遭到问询的主要原因。公开数据显示，2021年遥望科技GMV约102亿元，2022年达到150亿元，2023年仅公布了上半年GMV约为60亿元，2024年一季度GMV为45亿元。但风光数据的背后是巨额亏损，2023年，遥望科技的亏损高达10.5亿元。据时代财经统计，近三年遥望科技累计亏损20.13亿元。
坐拥百亿GMV的遥望科技，为何陷入亏损泥潭？时代财经就投资机构离场、是否有股票回购计划、是否会完全剥离鞋履业务、直播行业的市场环境和竞争态势等问题向遥望科技董秘发去采访邮件，截至发稿未获回复。
“直播电商第一股”仍困于卖鞋？
时代财经翻阅此前公告，自遥望网络注入上市公司后，遥望科技发布2019年年报、2020年半年报、2020年年报、2021年年报、2022年年报、2023年年报后，先后6次收到过深交所的财报问询函。此外，2023年12月，广东证监局就虚增收入和利润、信披违规、股东减持等方面向遥望科技出具了《关于对佛山遥望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于洪涛、谢如栋、李刚、何建锋、马超采取出具警示函措施的决定》。
据2023年年报，遥望科技实现营收47.77亿元，同比增长22.48%；实现归属上市公司股东的净利润为-10.50亿元，同比下降299.33%。这已是遥望科技连续三年大幅亏损，且亏损额为近三年新高。
针对2023年年报，深交所要求遥望科技详细解释在营业收入增长的同时，净利润出现大额亏损原因及合理性。
遥望科技解释称，是由于公司对消费环境和市场环境判断过于乐观和在业务扩张过程中效率有所下降，再加上计提的各项资产减值导致公司净利润大额亏损。
除此之外，公司主营业务毛利率过低也是主要原因所在。据回复函表示，2023年公司综合毛利率仅为2.05%，相比2022年下滑幅度较大。在服装鞋类业务方面，遥望科技虽加强了清货力度，营业收入有所增加，但毛利率从2022年的31.36%降至10.78%。
其次，公司营业收入最高的互联网广告业务，2023年营收达到22.54亿元，同比增长101.58%，占比高达到51.60%。据回复函显示，互联网广告业务收入主要来源于新媒体广告大类中的互联网广告代理业务及社交电商业务。但由于互联网广告代理业务的毛利率水平较低，拉低了互联网广告业务的整体毛利率。
遥望科技也将业绩惨淡归根于2023年大环境不如意。据回复函，遥望科技在2024年一季度增加了旗下主播直播矩阵账号和增加直播场次的内部调整后，取得不错的效果。
2024年一季度，遥望科技营业收入为15.81亿元，同期增长43.44%，其中社交电商收入已达到7.90亿元，相较2023年一季度增加80.09%，毛利率已经达到12.34%，相较于2023年全年社交电商0.38%的毛利率有明显提升。遥望科技预测2024年综合毛利率为14.4%，总体营业成本预测为47.83亿元，总体营业收入预测为55.88亿元，预计未来业绩不会持续恶化。
遥望科技年报出现的大额应收款坏账、客户/供应商等存在关联关系或可能造成利益倾斜的情况，也遭到深交所的问询。
据遥望科技年报披露，报告期末，公司应收账款期末账面余额达到了15.2亿元，而公司已计提坏账准备5.05亿元，本期新增计提坏账准备更是高达3.18亿元，同比增长221.21%。其中杭州宏臻商业有限公司（下称“杭州宏臻”）、杭州泓华商业有限公司（下称“杭州泓华”）两家公司的应收账款已累计计提坏账准备3.75亿元。
据了解，杭州宏臻、杭州泓华为公司2019年参股设立的联营企业，两家公司成立时间均在收购遥望网络之后。除这两家外还包含问询函中未被提及的杭州欣逸商业有限公司（下称“杭州欣逸”）。上述三家公司与遥望均存在关联关系，且均为遥望科技的大客户，2023年年末累计应收款余额为6.26亿元。
对此遥望科技解释，杭州宏臻、杭州泓华、杭州欣逸三家公司自2019年10月开始运营承接公司鞋履业务，2020年初开始市场发生变化，尤其对主营渠道基本是线下实体店的业务影响更大，大量关店造成近年销售回款额逐步下降，并在2023年出现低谷，公司针对市场环境的不及预期结合这三家公司的具体情况，谨慎考虑以预期信用损失金额为坏账准备余额。
可见，遥望科技的财务情况仍受到“星期六”鞋履业务遗留问题的影响。遥望科技也曾表示，2023年公司加速清理鞋类业务，造成了一定的亏损。据2023年年报，遥望科技服装鞋类行业的营收占比仅8.37%，但鞋类业务相关的全年计提应收账款坏账金额却高达2.76亿元。
国金证券研报指出，随着鞋履库存数量的降低，存货库龄结构改善，预计鞋履业务对公司业绩影响将进一步降低。
近六成收入花在投流？
除此之外，遥望科技的前五大客户和供应商的销售/采购集中度和变动也引起了深交所的注意。
遥望科技回复，短视频平台的成长和之间的轮换使其客户也发生了变动，此前遥望科技一直作为快手一级代理商，随着抖音的快速增长，公司最大客户也“改朝换代”，2022年5月公司成为抖音千川一级代理商后，来自于短视频平台尤其是抖音平台的新媒体广告业务规模得以实现较大增长。因此2023年前五大客户中有四家为互联网广告业务客户，销售收入占比较2021年、2022年均有所提高。
供应商方面，此前2023年年报显示，遥望科技第一大供应商为北京抖音信息服务有限公司。公司在2022年5月以前抖音平台的流量采买主要通过其他广告代理商采买，而之后开始直接与抖音平台合作进行流量采买，虽然与之相比抖音平台采购流量的成本较其他广告代理商有较大幅度增加，但这并不会阻止这家在直播领域上颇具江湖地位的公司烧钱投流。
2023年，遥望科技向北京抖音信息服务有限公司采购金额达到23.04亿元，占年度采购总额比例为53.87%，具体内容为用于平台流量的采买，而2022年仅为9.76亿元，占比为32.71%。此外，遥望科技问询函回复公告显示，其前两大供应商的采购项目均为流量采购，两者年度采购总额为25.25亿元，占比达59.06%。对比其2023年47.77亿元的营业收入，这意味着遥望科技至少花了近六成的年营收用于投流。
遥望科技在回复函中解释，公司通过抖音平台开放的公域流量投放工具进行流量采买和投放，可在抖音平台进行直播间推广引流，增加直播间场观，最终促进提升直播间销售量。
值得一提的是，遥望科技的回复函公告正值这本次618大促收尾。据新浪科技介绍，遥望科技旗下签约艺人贾乃亮在抖音带货的销售额一路领跑，不仅超越了与辉同行和疯狂小杨哥，还一举登顶月榜，坐稳抖音新“带货一哥”的位置。
另据蝉妈妈数据，整个618期间，贾乃亮位列销售额排名榜第二，仅次于无忧传媒旗下的广东夫妇。
根据飞瓜数据显示，5月21日，贾乃亮首场618直播，仅用三小时便实现了GMV破亿的成绩，全天销售额更是达到了去年618整体的双倍。在5月抖音带货达人榜中，贾乃亮以7.07亿元的销售额排名榜首，终结了“与辉同行”此前的月度“两连冠”。
今年618，遥望科技共有153位主播参与大促，带货30000款商品，整体直播时长达到6054小时。除了贾乃亮以外，遥望科技多个直播间频繁出现破亿场次，破千万场次达到十几场。关于618的整体GMV，遥望科技相关人士曾向时代周报记者表示，公司或将在统计后发布相关数据。
虽然成绩亮眼，但由于流量成本水涨船高等原因也导致遥望科技的直播业务盈利能力直线下滑。事实上，进入2024年，遥望科技的盈利能力并未得到显著改善。2024年第一季度，遥望科技归母净利润为-0.94亿元，亏损幅度同比扩大147.37%。
“可能走太快了”
“2023年对公司来说是比较有挑战的一年”，遥望科技在回复函阶段性经营总结中回应到。面对快速迭代的直播行业，谢如栋近期接受界面新闻采访中提到，线下业务是公司的下一个关卡。
2023年12月，“遥望X27 PARK”主题公园于杭州临平开业，这是遥望科技打造的全国首个全天不间断营业的“线上+线下”新消费模式商业综合体，遥望X27 PARK的建筑面积约26万平方米，店铺约350家。
但“线下商场”意味着高成本、高投入，据回复函，2023年公司为X27 PARK项目增加职工薪酬2073万元，而开业宣传费用就花了700万，筹备开办花费及装修筹备使用水电费合计约1330万。
虽然如此，谢如栋却对该商业模式表现信心十足：“公司计划下半年在杭州开设约20个X27系列商业网点，规模介于1000至2000平方米，并尝试社区配送服务，同时，遥望X27项目还将拓展至其他城市。”
一位资深抖音电商运营人士告诉时代财经，投入商场建设的成本很大，“感觉遥望科技的商业模式越来越复杂和综合，包括他们也有综艺方面的合作。”
围绕旗下核心IP，遥望科技也在短剧定制、明星综艺和种草传播等多元化业务进行布局。谢如栋表示，公司不仅局限于直播带货，更致力于成为品牌的全托管式服务平台，涵盖货架电商和私域电商。品牌方仅需提供产品，从产品宣传到销售，甚至拓展海外市场，遥望科技均可一手包办。
今年上半年，遥望科技布局了出海业务，北美成为公司首个试水区域。目前，遥望科技已组建Tik Tok直播团队，并创下Tik Tok北美区单场销售新纪录。据回复函，遥望科技进入国际化布局元年，开展全球溯源直播，并建立了海外直播团队。
遥望科技围绕着“直播”做了很多尝试，但作为一家上市公司，遥望科技的试错成本是有限的。“可能走太快了，很多管理者其实并不清楚公司的全貌”，谢如栋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候提到。
当前直播行业红利期已过，大主播们也面临着GMV滑坡、利润下滑的挑战，如何用最“轻”的形式做最大增量，不仅仅是遥望科技，也是诸多主播和MCN机构需要认真思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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